允许黄永玉设计的《癸卯年》邮票的出现，是一件幸运的事

最近中国邮政《癸卯年》特种邮票的图样成为社交平台上的讨论话题，原因是这套黄永玉设计的兔年生肖票的风格和我们对这类邮票的传统印象截然不同——这套邮票里引发争议的是蓝色这枚，不少网友表示这只兔子诡异甚至妖气十足，不该成为庆祝传统佳节的生肖邮票存在。

实际上这套邮票早在 9 月 8 日就发布了，当时是在新华社新立方演播厅举行的发布仪式，到今天快 4 个月时间。邮票目前还在预售中，2023 年 1 月 5 日会正式发行。它包括 1 套 2 枚邮票和 1 本小本票，2 枚邮票分别叫“癸卯寄福”和“同圆共生”，面值都是 1.2 元。

2 枚邮票都由黄永玉设计，按官方介绍，“癸卯寄福”是一只蓝色的“睿智卯兔”，它“右手执笔、左手持信”，象征“向人们传递着新春的美好祝福”；“同圆共生”则是 3 只兔子“首尾相接、奔腾不息”，“展现了生命的灵动、生机与温情”，并且这枚邮票还有“玉兔捣药”的底部纹饰，也是呼应了疫情下人们祈福平安健康的愿望。

是否应该这样设计？

争议的焦点在于是否应该这样设计，大家戏称看起来似乎更正常一点的“同圆共生”应该是黄永玉的妥协之作，而的确也有消息称黄永玉拒绝了对“癸卯寄福”的修改（原话是“坚决不同意”）。

这也是黄永玉的风格——包括在画其它小动物上，黄永玉也经常有着天马行空的思路和创造（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来看看，类似作品相当多）。当然这绝不是黄永玉不会画传统意义上的兔子，作为当下仍然在世的顶级艺术大师，已经 98 岁高龄的黄永玉并不需要证明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新中国第一枚生肖邮票就来自黄永玉设计，这是 1980 年庚申年的事情，这枚邮票就是著名的“猴票”（当时还是“认真的画作”），这次能重新请回黄永玉创作生肖邮票，其实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实际上年纪越大的黄永玉也越有趣和戏谑，他在 90 岁时的题字“世界长大了，我他妈也老了”令人忍俊不禁。这么想想，这次的蓝色兔子似乎都还好了（当然，如果换个设计师，恐怕就很难说得过去了）。

对于艺术家来说，重要的是表达，创作显然不是看大众的脸色和喜好，何况是这个级别的艺术家，怎样做都有自己的理由。其实相比无数意料之中的设计，一只特别的兔子冲击了传统的审美，也让它成为了话题——生肖邮票每年都有，但像今年这样成为话题已经是久违了。

能让《癸卯年》邮票出现，是一件幸运的事

对于黄永玉这样的“鬼才”、“老顽童”来说，讨论是否应该这样设计（或创作）显然是很荒唐的事情，那么也有人说问题在于选择黄永玉的人，或者选择让黄永玉这次创作“通过”的人。

但在我看来，能接受并完成这次作品，这个人可能相当有勇气。尤其近年来我们的艺术创作已经很难看到新的尝试，大家更多会担心所谓的“大众影响”，而最终只以循规蹈矩的方式带来流水线一样的作品。

既然是艺术创作，它需要多元，也需要被赋予艺术家本人的精神和特质，哪怕它的确会引来争议——争议本就应该是艺术创作或者艺术本身的一部分。（在最近这枚邮票“火”了之后，也有网友开始在@中国邮政 微博下进行指责。这其实也是当下大环境的一个缩影）

一些持反对意见的同学会认为邮票是个大众产品，既然面向大众，就应该考虑大众审美和大众喜好。

但邮票是否还是大众商品这有待商榷，多少人还在买邮票或者写信贴邮票？购买邮票早就只是少数集邮爱好者的收藏行为，邮票基本已经是艺术的范畴，服务大众的工具属性已经越来越少。

换句话说，这次邮票设计已经公布几个月，现在它才成为话题本身就能说明问题，而现在绝大多数参与讨论的人，压根也不是购买邮票的群体。

事实上在我看来，能让《癸卯年》邮票出现，是一件幸运的事。当我们在抱怨对电影的各种“剪刀手”、文艺作品永远只是主旋律，包括国外的创作也是政治正确放第一位（当电影里出现黑人尤其黑人女性，你完全能预测剧情上她几乎不可能死掉），这只“反传统”的兔子能经过各路审核和确认，最终出现在大家面前，真是难得。

甚至现在的我们自己经常都下意识地自我阉割、用各种缩写来规避各种若有似无的规定、说话越来越谨小慎微、越来越不敢公开表达观点……而现在我们如果连一只兔子都不能包容，我们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去捍卫我们自以为我们能捍卫的自由和权利。